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牵牛花开小满天-亚博安卓

上班必经的十字路口,绿化带里的野牵牛花又开了。

前天我骑车经过,在等待红灯的间隙,无意间一瞥,见有百十朵淡紫色的花,或疏或密地浮于被修剪成平顶的冬青枝头,随风摇晃时,仿佛浪花驰于碧海,一眼动心。

我摘了几朵回家,随手插在玻璃瓶里,母亲看到后惊呼,“黑白丑都开了!”因牵牛子有黑有白,故乡间称之为黑白丑。何谓丑?生肖中牛为丑,故把牵牛叫丑牛,或黑白二丑。我知道母亲惊奇之中的另一层意思,黑白丑一开,就是小满了。

农人对农事的关注是深入骨髓的,即便母亲进城多年,也还能凭借一朵野花的线索连缀起从前的时光。

牵牛花是小满天的指示牌。南风撩拨万物,初夏亲吻耳朵。院中篱笆、青砖墙头、枣树枝上,甚至柴堆上,都丝丝蔓蔓爬上牵牛的绿茎,茎上开花儿,这些花带着水晶般的光芒,好像来自星星。这于初夏的乡村,不止是一种曼妙,一种生动,更是岁月的恩典。“小小花儿爬篱笆,张开嘴巴不说话,红紫白蓝样样有,个个都像小喇叭。”无论离家多久、多远,当想起家乡,牵牛花就张开它的小喇叭呼唤你……

“四月中,小满者,物致于此小得盈满。”小满小满,麦粒渐满,正是小麦成熟时节。樱桃熟,杏子发散袅袅香气,桑树下总能捡几粒紫黑的桑葚。父亲将拖拉机从机器房中开出检修,把镰刀从墙上取下磨利,还有大笤帚、木锨、耙子等农具,都要提前捯饬一番;母亲整理粮食袋,完好的码一沓,有窟窿的挑出拿到院里缝补,为麦天做足准备。

乡村的田野,有一种辽阔的宁静。小满时节,满眼绿色,无际的麦田,晴日暖风生麦气,阳光刷亮麦穗如花的芒刺。苍绿渐归青黄,换一种壮阔,不计颜料,一味铺张。地那么广大,天那么蓝,白云成丝状,绵延似蓝天的褶皱。沿阡陌行走,变成一只幸福的小虫,麦浪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,多动听啊!杜宇一声春晓,这动听的乐音又高了一拍……

牵牛花攀着青麦从田间旋出,朵朵喇叭状的小花脸朝阳光,或白或红或粉或紫,以“此时无声胜有声”的方式,重奏经年丰收的序曲。沟渠中成片的蓟花盛放,丝状紫花,散发出旷野的独特芬芳,清冽的,凛凛有君子气。连蝴蝶和白蛾都是偏爱它,结伴在花丛中流连,兴尽晚归舟,暮色四合也不返。婆婆纳还有花,寥如晨星,乍看一片绿色,细看才见一星蓝光。蒲公英乘着白伞,随风飘往四海八荒,去历一场凡人的爱恨。

我常常梦回童年的原野,地阔天辽,风轻云淡,醒来一片怅惘。时光飞逝,成年人的生活太像一只旋转的陀螺,被各种各样的鞭绳抽打,似乎再也没有停下的时候……

文彭诗曰:“我爱江南小满天,鲥鱼初上带冰鲜。一声戴胜蚕眠后,插遍新秧绿满田。”这是江南的小满天,与之相较,我更爱家乡的小满天。月满则亏,水满则溢,小满是最好的状态。小得盈满,知足常乐,才最幸福。田野无言,星月有序,清晨,牵牛花在麦田里开放了,傍晚,它合上喇叭在晚风里安睡,这些,无关乎名利,亦在是非之外,却是幸福生活的密匙。(安小悠)

 来源:淮河晨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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